教导主任把妈妈叫来了学校。
——糟糕透了。
绝望的情绪在我内心油然而生:我无能为力了,混沌的脑袋有些发白……呀,到刚才为止,我都在想些什么呢?
空白。空白。什么也想不起来。唯一能意识到的,就是紧牵着我的妈妈的手。
办完那个手续后,她带我离开了学校。明明紧紧牵着我,说话的口气却显得很轻松:
“晚上想吃什么,我们去买菜。”
就在刚才,她将我跟二年七班的联系……切断了。
家里的房内黑漆漆的。我茫然站在门口好一会儿,才打开灯,走到床边的地板坐下。
我打开被主任没收后、从妈那里拿到的手机。
「仪式进行顺利,应该没事了。你那边怎样?我打电话给阿明,他没接。」
看见小云发来的短信,我不由得胸口紧了紧,鼻子泛起了酸。
阿明他……救得回来吗?能救回来吧?
我忍不住给阿明的手机打去电话,然而接听的却是阿明的妈妈。
“阿姨你好,我是之明的同学……他现在——”
“你们的聊天记录我看到了。”
咦?
“我会去找学校投诉。是你们把他害成这样,还来确认他死没死?要不要脸了你们!你们爸妈是怎么教的?你们都没人性吗!……”
阿姨在电话那头大喊着哭起来。紧接着传来一些劝慰的声音,通话就被切掉了。
我知道的。
没能达到他期望的我,已经无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了。
所以,这会是终点吗?
不。对我们而言,终点还远远未到。
4月2日星期一转学第一天
我叫宫小幸。
——我对每一个跑来问我名字的新同学微笑着说。
那天以后,我用短信代替打电话,每天地发到阿明手机上。
这么做有意义吗?阿明还能看到吗?那部手机还在用吗?
其实我不知道呢。但这么做能让我觉得阿明还活着,所以我就像例行公事般,每天地问候他的病情。
「阿明你还好吗?没事了吗?没能帮到你,我很抱歉」
「早安。今天风很大,你在哪里」
「今天出太阳了,你看到了吗?该不会是在生气吧?对不起」
「阿明,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?我要转学了」
我趁课间偷偷拿出手机编辑短信,不料班主任走了进来。我连忙把手机夹进课本里。
「阿明,伤口恢复得怎样了?可以见一面吗」
我把课本立起来,挡住手机,把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。
回南天已经过了,空气里是清新的味道。天空是浅浅的蓝色,稀薄的云朵缓慢移动着。阳光和煦地透过窗,照进教室里。
窗外有风。微微的风,吹醒了学校里的木棉。
“小幸,你是从新闻上说的自杀名校转过来的呀?为什么?”
“是太晦气了吧?”
“唉唉,你之前是哪个班的?”
陌生的新同学七嘴八舌地探讨与我有关的话题。
说起来,二年七班和我,也算不上熟悉吧?谁离开了,谁还活着,那些脸庞,现在已经忘记了。
甚至,对辛欣和小云的印象也开始变得模糊。唯一深刻在脑海里的那张脸啊……
一双合上的眼睛,一张苍白安宁的脸,一副被驼在背后的无力身躯,一只垂下来的手,一身血红的校服。
我把手机放回书包里。
“学校规定,不准带手机。”老师的声音突然自我头顶传来,“念你是初犯,先放我这里,放学后再来拿。”
反正短信也发出去了,我便认倒霉地从书包里取出手机,递出去——
忽然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发亮的屏幕弹出收到新信息的提示。
我不假思索地收回手,点开查看信息的内容:
「发件人:阿明
正文:有空过来探病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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